《中庸》概况
一、《中庸》成书介绍
孔子去世后,子思又跟随曾子学习受益匪浅。所以《圣门十六子书》中说:“子思从曾子学业,诚明道德,有心传焉,乃述其师之意,穷性命之原,极天人之奥,作《中庸》书,以昭来世。”从曾子那里,子思也继续学习孔子思想的真传,阐发了孔子的中庸之道,著成《中庸》一书,被收在了《礼记》里。另外,《礼记》中的《表记》、《坊记》、《缁衣》也是子思的作品。据《汉书·艺文志》所记,子思的著作有二十三篇,可惜大都亡佚了。
不仅如此,子思作《中庸》的说法还得到了最新材料的证实。《荀子·非十二子》一篇曾经指斥子思、孟子的“五行”说,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中有一篇儒家著作《五行》,证明了什么是《荀子·非十二子》所批评的思孟五行之说,并在《中庸》、《孟子》等书中找出了这个学说的痕迹,由此可以确定《中庸》一篇的确是子思的作品。
据《汉书·艺文志》记载,子思的著作有二十三篇,曾经被编辑成《子思子》一书。这个记载是否可信,学者们看法不一,1993年冬天,在湖北荆门郭店的一座楚墓里出土了大量的竹简,这不仅可以使人们对这个问题作出肯定的回答,而且也证明了《中庸》一书确实为子思的作品。该墓出土的竹简已经编成《郭店楚墓竹简》一书,于1998年5月由文物出版社出版。其中有儒家的学术著作,这些著作可以分成两组,其中一组有《缁衣》、《五行》、《尊德义》、《性自命出》和《六德》,根据著名历史学家李学勤先生的研究,郭店竹简中的这些儒书属于儒家子思一派,《缁衣》等六篇应归于《汉书·艺文志》著录的《子思子》。同时,这些竹简儒书又与《中庸》有不少相通之处,如《性自命出》论及“性自命出,命自天降”,这与《中庸》“天命之谓性,率性之谓道”一致,《尊德义》的体例与《中庸》篇也颇近似。沈约曾说《中庸》取自《子思子》,而竹简中又有《鲁穆公问子思》。因此,这些竹简儒书肯定都与子思有一定的关联,同时也进一步证实了《中庸》一书的确出于子思之手。
二、《中庸》主要思想
1.中庸之道
中庸的中心思想是儒学中的中庸之道,它的主要内容并非现代人所普遍理解的中立、平庸,其主旨在于修养人性。其中包括学习的方式:博学之,审问之,慎思之,明辨之,笃行之。也包括儒家做人的规范如“五达道”(君臣也,父子也,夫妇也,昆弟也,朋友之交也)和“三达德”(智、仁、勇)等。中庸所追求的修养的最高境界是至诚或称至德。
中庸之道的主题思想是教育人们自觉地进行自我修养、自我监督、自我教育、自我完善,把自己培养成为具有理想人格,达到至善、至仁、至诚、至道、至德、至圣、合外内之道的理想人物,共创“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”的“太平和合”境界。
这一主题思想主要体现在《中庸》第一章。
“天命之谓性,率性之谓道,修道之谓教。”言简意赅地揭示了中庸之道这一主题思想的核心是自我教育。“天命之谓性”是指人的天性是善良的。“率性之谓道”是说人们自我教育之道就是按照人们的善良的天性办事情。“修道之谓教”是说自我教育就是按照人道原则去进行修治。
“道也者,不可须臾离也,可离非道也。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,恐惧乎其所不闻。莫见乎远,莫显乎微。故君子慎其独也。”自我教育贯穿于人一生之中,人们一刻也离不开自我教育。要将自我教育贯穿于人生的全部过程,就需要有一种强有力的自我约束、自我监督的精神。这种精神就叫做慎独。也就是说,在自己一人独处的情况下,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行为、听不见自己的言语,自己也能谨慎地进行内心的自我反思、自我约束、自我监督。
“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,发而皆中节谓之和。”揭示了自我教育、自我约束、自我监督的目标。“中也者,天下之大本也;和也者,天下之达道也。”指出了自我教育目标的重大意义。“致中心,天地位焉,万物育焉。”是歌颂达到自我教育的理想目标后的无量功德,也就是具备至仁、至善、至诚、至道、至德、至圣的品德后的效应。中和是自我价值的实现,致中和是社会价值的体现。
中庸之道的主题思想就是自我修养、自我教育、自我约束、自我监督、自我完善,以求把自己培养成为具有理想人格,达到至善、至诚、至仁、至道、至德、至圣、合外内之道的理想人物,共创“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”的“太平和合”境界。
2.天人合一
(1)天道与人道合一
天道就是诚,人道就是追求诚。这就是原天以启人,尽人以合天。也就是要求人道与天道相吻合。《中庸》说:“诚者,天之道也。诚之者,人之道也。诚者,不勉而中,不思而得,从容中道,圣人也。诚之者,择善而固执之者也。”
郑玄说:“言诚者天性也,诚之者,学而诚之者也。”孔颖达说:“此经明至诚之道,天之性也。则人当学其诚之性,是上天之疲乏不为而诚,不思而得,若天之性,有生杀信著四时,是天之道。诚之者人之道也者,言人能勉力学此至诚,是人之道也。不学则不得,故云人之道。诚者不勉而中,不思而得,从容中道,圣人也者,此复说上文诚者天之道也。唯圣人能然,谓不勉励而自中当于善,不思虑而自得于善,闲暇而自中乎道,以圣人性合于天道自然,故云圣人也。诚之者,择善而固执之者也,此复说上文诚之者,人之道也。谓由学而致此至诚,谓贤人也。言选择善事而坚固执之,行之不已,遂致至诚也。”
按照郑玄和孔颖达的解释,中庸之道的天道与人道合一为两种类型:一是圣人的天人合一,二是贤人的天人合一。圣人的天人合一是本能的天人合一。贤人的天人合一是通过学习而达到的天人合一。应该说,还有凡人的天人合一。《中庸》说:“或生而知之,或学而知之,或困而知之,及其知之,一也。或安而行之,或利而行之,或勉强而行之,及其成功,一也。”可以说,生而知之、安而行之的是圣人,学而知之、利而行之的是贤人,困而知之、勉强而行之的是凡人。不论是圣人、贤人,还是凡人,都能达到至诚、至善的天人合一境界。惟困而不学者不能致天人合一之境界也。
(2)天性与人性合一
天道与人道合一的目的就是要将天性与人性合一。天性是至善、至诚、至仁、至真的,那人性也应该是至善、至诚、至仁、至真的。只有使人性达到了那至善、至诚、至仁、至真的天性,才能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天人合一,才能创制天下的大纲,建立天下的大本,才能通晓天地化育万物的道理,才能达到中庸之道。
(3)理性与情感合一
中庸之道的天人合一还表现在理性与情感的合一。人们的喜怒哀乐是人的自然属性,是情感的表现,为了追求与天道、天性合一的至诚、至善、至仁、至真的人性,因而需要对情感加以约束和限制,所以《中庸》说:“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,发而皆中节谓之和”,只有“致中和”才能天人合一(“天地位焉,万物育焉”)。
(4)鬼神与圣人合一
中庸之道的天人合一还包括了鬼神与圣人合一。《中庸》第二十九章:“故君子之道,本诸身,征诸庶民;考诸三王而不谬,建诸天地而不悖,质诸鬼神而无疑,知天也;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,知人也。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,行而世为天下法,言而世为天下则。”质证于鬼神没有疑问,就算是懂得认识了天;等到百代以后圣人出来也不会有疑问,就算是认识了人。说明中庸之道的天人合一中的天包括鬼神,人则包括圣人。真正意义上的天人合一含有圣人合一。鬼神是天地和祖先的总称。所以古人的天的要领里也包含了死人(祖先)的成分,天字本身就是大人站在天下,头顶蓝天。
(5)外内合一
中庸之道的天人合一还包括外内合一。《中庸》第二十五章揭示了外内合一。其文云:“诚者,自成也;而道,自道也。诚者,物之终始,不诚无物。是故君子诚之为贵。诚者非自成而已也,所在成物也。成己,仁也;成物,知也。性之德也。合外内之道也。故时措之宜也。”合外内之道,即外内合一,外内合天诚。所以中庸之道的天人合一,又合一于诚。这种外内合一又可以视为品德意识与品德行为的合一,或者说成己与成物的合一,或者说是知与行的合一。
三、中庸的主要意义
《中庸》所阐述的一整套政治伦理思想体系,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十分切合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制度和社会关系。这种思想体系的逻辑起点和核心观念是“诚”,认为“诚者物之终始”,“不诚无物”,“诚”是世界的本体,万物由此派生出来。子思又提出“诚者天之道也。诚之者人之道也”。“天道”的“诚”在人表现为人性,这就使得天、人、物合而为一了。人的道德修养若能达到“诚”的地步,就能通天,因为“诚”乃是天意、天地精神。
中庸是和合文化的哲学升华。“和实生物同则不继”(《国语》)。和合文化的特点就是多样的包容,矛盾的对立统一和天地间万物的生生不息。中庸所体现的正是这些过程中的中正、平衡、有序、适度、合律的和谐。
中庸是哲学不是宗教。中庸本于《易经》,强调无地的发展与化育。可见中庸是以人为本的哲学,而不是以神为本的宗教。
中庸、中道是人类认识世界历史的一个发展阶段,与一定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,是由青铜器向铁器发展时代的哲学。在古希腊被视为最高美德,在佛教中被视为最高真理。而中庸的提出要早于二者一百多年。
中庸在认识理论上,实现了“两过渡”:由问神向问人过度,由直观经验向逻辑抽象过渡。中庸在社会领域,适应了“三转变”:家族制向家庭制、分封制向集权制、传亲向传贤的转变;推动了“一结合”:分散的一家一户小生产与高度集权封建专制的结合;促进了“两分离”:思想家与政治家、议政与行政的相对分离。从而明朗化了封建中央集权制下君权与相权的矛盾统一。突显了宰相在调解皇帝与万民关系中的中庸作用。宰相作用的正确发挥是封建王朝稳定兴旺的重要原因之一。千古名相魏征则是宰相中最杰出的代表。他与唐太宗共同造就了唐初盛世——贞观之治。
中庸,培养了源源不断的人才。这就是中庸之所以成为我国传统法律依据的最高标准,以及盛行两千多年的根本原因。
“中庸”即中和,不是平庸碌碌无为,而追求的是不亏不盈,可进可退,不急不缓、不过不及、不骄不馁,得人生大智慧与为人处事中较为完美的平衡点。
中庸是修身之法又是治国之道,历来为先进政治家所重视。梁启超、孙中山视为国宝。毛泽东改造中国也从改造中庸入手,曾用“矫枉过正”指导农民运动,又以“过犹不及”领导延安整风。
中庸的进步性与局限性都是当时时代生产力发展水平所决定的。而且时代的合理性多于历史的局限性。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、“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达而达人”,曾不乏成功的与共产主义信仰对接,而今又以顽强的时空穿透力作用于当今时代而成为普世伦理金律。
《中庸》里有一些思想对后世产生了重要影响,如“博学之,审问之,慎思之,明辨之,笃行之”的提出,为我们提供了进行学术研究的科学方法。“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,致广大而尽精微,极高明而道中庸”,则强调既尊重固有的德性又重视学问的积累,要求达到最高境界又要保持中庸的原则。“至诚之道,可以前知。国家将兴,必有祯祥;国家将亡,必有妖孽。”这一思想,则对董仲舒的“天人感应”学说有直接影响。而其中的鬼神之说,则对宋明理学产生重要影响。他又说:“道也者,不可须臾离也,可离非道也。是故君子戒慎乎不睹,恐惧乎其所不闻,莫见乎隐,莫显乎微,是故君子慎其独也。”提出了一种道德修养方式——慎独,意思是在无人监督闲居独处时,自己的言行更应该谨慎,自觉遵守道德规范。
《中庸》一书阐发儒家思想的地方很多,不仅道理精彩,而且文笔简炼,文辞优美,对后世影响很大。虽然其中有讲鬼神和唯心之处,但从哲学范畴来看,《中庸》的思想具有辩证的理念,它在中国哲学史上的地位应给予充分肯定,它在传统文化中的地位也应给予高度评价。《中庸》所提倡的道德准则和处世规范,今天,仍不失其借鉴意义。